风刮在脸上带着些刺痛。深秋的风一向如此凛冽,就像深秋的夜也一向如此,似狂风过境,瞬间就布满了四周,暗的让人透不过气。
每天上学放学的我都依赖着这一路的路灯才敢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一尺一寸——从清晨薄雾的家到学校,再从夜晚星辰的学校到家。
“万一哪天停电了或者是灯坏了我可怎么敢走啊?”我踩着灯光照在地上的光圈,自言自语。
风吹的有点冷,我不得不加快脚步。穿过这个楼道就到家了。过道的风吹得让人打颤。忽的一阵风吹,楼道里的灯光闪了几下。平常就胆子不大的我更是吓得直往家跑。
“咋?”妈妈端着一碗肉汤望着我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的动作有些疑惑。
我挠头笑了笑。“楼道里的灯好像坏了,刚刚一闪一闪的把我吓着了。”
妈妈放下肉汤打开门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灯,喃喃地说:“好像是要坏了。”
“嘎吱”对面的门突然开了,是对门和蔼的李奶奶。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呀,李奶奶您咋还没睡啊?这外面风大的很呢,您可别感冒了。”妈妈关心地说。
“没事。我是听你家门呼啦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听着声音有些急,怕是有啥事才开门来听听。是咋了啊?”李奶奶拄着木拐把门开的更大。
“没咋。这楼道里的灯怕是要坏了,一闪一闪的。琪儿她爸得后天才能回来,这灯估计也撑不到明天。琪儿上学没灯她害怕啊。我明天又要上早班,没法子送她上学。”
李奶奶叹了口气。“唉,偏偏我又是个瞎子,不然也能替你送送琪儿啊。”
“哎哟李奶奶,您看您说的哪儿的话啊。你都那么大年纪了我也不敢麻烦您啊。明儿我请个假送琪儿上学就成。这外头风挺大的,现在也快十点了,李奶奶您快回去睡吧。”
李奶奶答应着。拄着木拐慢慢地挪动身体,转过身关上门。
妈妈也关上了门望着写作业的我说:“没事儿,妈明天请个假,送你去学校。”我开心地点头应着,喝了口热汤,身上有了些暖意。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打电话请假了。帮我整理好书包后就领着我出了门。
“哎?妈,你看这灯是不是换了啊?我咋感觉非但不闪了而且还变新了呢?”
妈妈也抬头看着。“好像是换了啊?真是怪事儿,你说难道是谁大晚上的给换了不成?”
此时灯亮堂堂地照着,风依旧吹的那么嚣张,但是却感觉不到寒冷。妈妈没有在乎那么多就领着我赶紧上学去了。
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正准备开门。忽然听见李奶奶家有些动静。李奶奶家一向没有客人来访,儿孙又不常来。是谁会来找一个眼瞎的空巢老人聊天呢?
见门是半掩着的,我就蹑手蹑脚侧耳去听。似乎是李奶奶的大孙子回来了。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移步开门回家。就在抬脚的瞬间我听到了李奶奶大孙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奶奶,你说你是不是多事,你一个瞎子管什么楼道里的灯啊?要不是你昨晚大半夜的十一点多了还把我喊过来,我能睡到这么晚吗?一大清早就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到中午,烦人。”
“好好好,我的乖孙子你继续睡。我把饭给你留着。你起来了我就给你热热。”
木拐的声音哒哒哒从房间移到客厅。我从门缝里看见李奶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慢慢把桌子上的饭菜收起来。一边收一边感叹地说:“我是个瞎子不怕黑,可是好多人都怕黑啊!”
我愣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崭新的灯管。灯没开,但我看见它在发光。很亮很亮的光。
楼道里又一阵风吹过,不仅不冷好像还带着些暖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暖被嵌在了这个楼道里。
(备注:作者系火炬中学高三学生,指导老师:欧阳珍凤)